1.APEC会议渐入高潮。作为覆盖面最广的区域经济合作组织,APEC的意义早已超越了经济层面。在政治意义上,本次北京APEC可以说是具有标志性意义的重大事件,标志着中国政府打破了内外政策“双轨制”的格局。
2.中国长期以来奉行“韬光养晦”的外交政策,但2014年成为中国外交政策从温和转向强势的标志性年份。这种转变,主要通过两场重要的“主场外交”活动展现。5月在上海的“亚信峰会”,中国政府表明了在亚洲地区安全问题上的领导者角色。此次举行的APEC峰会,则是彰显在亚太地区乃至全球经济和贸易领域的强势主导地位。
3.两次峰会,习近平、普京都有会晤,并分别达成中俄油气合作的大单。非常明显,中国和俄罗斯实质上建立了针对西方的“准结盟关系”。中国的“领导者地位”和中俄的战略“准结盟”,是中国今年两次“主场外交”对外释放的强烈信号,这正在导致国际格局的深刻变革。
4.有西方分析人士指出,中国正在亚洲地区实行新版的“门罗主义”。“门罗主义”是美国总统门罗在1823年提出的,后演化成为美国将美洲视为自家后院,不容他国染指的一种主张。分析人士称中国正试图把亚洲变成自己的势力范围。
5.本次APEC峰会召开之前,中国接连高调宣布成立亚洲基础设施开发银行和“丝路基金”,还邀请了若干并非APEC成员的国家领导人到北京,举行最高级别的东道主伙伴对话会。这显示,2013年习近平先后提出的“丝绸之路经济带”、“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一带一路”)之后,相关战略全面定型。
6.“一带一路”概念看似比较虚,但标志着中国正式将国内经济发展和地缘政治战略融合到一起。以往,中国外交强调的是“适应”,而“一带一路”战略提出之后,强调的是“改变”,要改变周边的国际环境,成为国际环境的主导者。中国的资本、产能、技术要在整个亚洲乃至全球范围内配置,而不仅仅在国内配置。
7.在国内出现增长潜力下降、产能严重过剩的当下,中国开始将对外的资本输出作为重要的战略,现在的外交政策已深度涉入国内经济社会的发展,国家的内政目标也已通过外交战略自然延伸到境外。也就是说,中国的经济和战略腹地变了,从自身变成了整个亚洲乃至亚太地区。
8.可以证明中国内外政策趋于一体化的,还有习近平在APEC工商界领导人峰会上的讲话。习近平第一次系统地阐述了他5月份提出的“新常态”概念。选择在国际场合阐述这个针对国内经济的概念,本身就表明他将国内发展和国际趋势放在一个整体框架下来观察。中国还推动本次APEC通过了《北京反腐败宣言》,在国内高调反腐的当下,尤为敏感。这表明中国需要APEC这样的多边机制,来更好地为自身在内政领域的重大战略开路。
9.中美两国在APEC舞台上的角力,已经不是“暗战”,战略竞争更趋公开。中美围绕着亚太地区多边贸易规则的主导权,分别重点推动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和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虽然双方表面上都没有拒绝对方加入自己重点推动的议程,但时至今日,中国没有参加TPP,美国也没有参加RCEP,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10.这种主导权之争还将持续。可以证明这一点的一个信号,就是美国在本次APEC期间召集了TPP的代表在北京的驻华使馆讨论TPP事宜,东道主中国被排除在外。而中国在此期间召开的“加强互联互通伙伴关系”对话会,则是拉了一帮自己的“小伙伴”,来表示对自身的支持。
11.目前来看,当前世界格局已呈现分裂之势。美日是一极,中俄是一极,欧洲则是双方争夺的对象。
12.美日两国和中国的战略竞争态势是清晰的。美国和俄罗斯围绕乌克兰危机产生的对立短期内也没有缓和的可能。德国、英国等欧洲国家对中俄两国的态度则比较分裂,欧洲国家总体上来说倾向于对俄罗斯有限度的制裁,但是这种态度是有暧昧的,美国希望将欧洲国家拉到自己的阵营,中国也在做同样的努力。
13.虽然说从意识形态、政治立场和历史传统来说,欧洲是美国的盟友。然而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上升,中欧经贸合作的强化,欧洲在经济层面上对中国的依赖程度持续上升。去年年底以来,习近平、李克强接连出访欧洲,卡梅伦、默克尔等欧洲主要国家领导人也纷纷访华,中欧的高层互动非常频密。“一带一路”战略实际上将欧洲国家也涵盖在内,试图强化亚欧大陆的整体性联系。在中国政府看来,中欧的共同经济利益,使欧洲可以被拉进中国的外交“统一战线”。
14.本次APEC可以说是这种多方博弈棋局的关键时点。中国在APEC会议上的强势主导地位,向外界释出明确信息,中国要和美国真正“平起平坐”了,未来的中美关系可能是“合作为表、竞争为里”。
15.在本次APEC会议之后,20国集团峰会即将于本月中旬在澳大利亚进行。“20国集团”成员国包括“八国集团”(美国、日本、德国、法国、英国、意大利、加拿大、俄罗斯)、十一个新兴经济体(中国、阿根廷、澳大利亚、巴西、印度、印度尼西亚、墨西哥、沙特阿拉伯、南非、韩国和土耳其)和欧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与世界银行也列席该组织的会议。由于“20国集团”成员占到全球经济总量的九成,因此这一峰会已成为全球最重要的顶级经济合作论坛。由于美日、中俄及欧盟主要国家都要参与这一峰会,在这一场峰会上的多边较量将更为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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