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讲中国应当走出去,应当有海外资源战略,应当在海外购买资源,但现实却是残酷的,中国的海外投资却是屡战屡败,中国在海外的失败总是被归结为我们的经验不足,但还看到其中的深层次的原因。
现在世界的资本输出是一个全球发达国家的核心战略,如果能够成功的资本输出,则意味着国内的泛滥流动性成为了国际资本,给国家买到了资源而不是在国内贡献通胀,这样的扩张就给国内不断印钞提供了可能。
世界以印钞模式资本输出是自日本开始的,日本的量化宽松QE(QE:Quantitative Easing)有20多年了,量化宽松主要是指中央银行在零利率或近似零利率增加基础货币供给,向市场注入大量流动性资金的干预方式,这样的流动性供给基本上的特点就是货币和资金的成本接近于零,低利率是其中的核心。日本一直是说失去的多少年,但在这些年当中日本的海外扩张也是最快的,日本的海外投资的规模巨大,日本的海外GDP已经是国内GDP的1.58倍,但这样的结果也使得日本的国债与国内GDP的比重早已超过200%为世界第一。
其后美国在08危机之下也进行了四次QE,美国的QE压低了美国的利率,美元大量输出到美国之外。在美国QE2期间,美国QE释放6000亿美元货币,中国的外汇储备增加5500多亿美元,在美国QE3、QE4期间中国的外汇储备继续快速增长,从2012年9月QE3、12月进行QE4,中国的外汇储备从2012年9月的32850.95亿美元、12月的33115.89亿美元到2013年12月为38213.15亿美元和2014年3月的39480.97亿美元,我们可以看见的就是中国的外汇储备随着QE3、QE4又一次的快速上涨,而美联储缩减QE规模,外汇储备的增速就有所下降,外汇占款减少的报道又见报端。中国的外汇储备增长的背后就是中国被外国资本输入和资源、商品输出美国为对价的。
现在欧洲对资本的输出则变得更加的疯狂,从2012年7月开始,欧洲央行把存款利率降到了零,如今更是进一步降为负值,这意味着央行要向在其账上的银行隔夜存款收取额外的利息。到2014年6月欧洲开始全面的施行负利率政策了,欧洲央行几乎释放了全部宽松工具存款负利率、结束SMP冲销、准备欧版QE、4000亿长期LTRO操作。欧洲央行将主要再融资利率调降10个基点至0.15%的创纪录新低,同时将存款利率从零调降至负0.10%,并将边际贷款利率调降35个基点至0.40%。同时于6月5日欧洲央行还宣布欧洲央行正筹备债券(ABS)购买计划,将结束SMP冲销。实施新一轮长期再融资操作(LTRO)。存款利率为负意味着将对银行在央行的存款收费。欧央行也成为全球首个推行负利率政策的主要经济体央行。这样的存款收费制度,使得谁持有现金变成吃亏的事情了,谁都想要把货币花出去,极大的增加了货币的流通速度,欧洲的此项金融政策,大幅度促进了欧元流动性的增加。
美元日元的央行接近于零的利率,如果考虑到2%左右的通胀,是出于实际的负利率状态,而现在欧洲央行给出的利率,则不仅仅是实际的负利率,连名义利率也是负数了,是赤裸裸的存款收费!这样的负利率改变的就是一个投资的基本规则,以前的投资均是以盈利为第一目标的,但在这样的低利率、负利率和资源不断涨价的情况下,投资不再是得利,而是买到,买到手了就是胜利,因为你把货币花出去了,货币的损失不是你的了!整个企业的财务规划都要因此而改变,在负利率下库存是得利的,去库存的变现是吃亏的,西方的负利率政策导致可以大量库存资源不用考虑成本,西方这样的模式就是一种资源争夺的极端模式,西方负利率背后的资源战略是我们必须看清楚的。
与西方的低利率相比,我们的投资资金成本是很高的,中国的投资资金在国内的贷款的利率是7%左右,如果是国内的信托和理财,资金的成本是10%以上。如此高的成本意味着中国在海外的投资必须取得8-10%的收益,但在全球市场,谁的资金都是一样的,而政治上的力量西方比中国还有优势,西方投资可不要求回报,而中国的投资高额回报要求必然要承担更多风险。而我们企业库存的财务成本是难以长期承受的,一有财务压力必然是要去库存的,但你的库存都没有了,或者是你不及时出售进入库存财务就要有问题,你的定价谈判就处于非常被动的地位。而且对外投资是按照本地区货币进行结算的,中国要置换成外汇必须承担外汇风险,在人民币的升值通道内尤其如此,这也是企业难以承受之重。所以在当今世界的资源博弈背景之下,没有足够的政策支持是不成的,这已经造成中国对外投资的全面战略劣势,中国对外投资给中国带来的不仅仅是投资回报,更有很多是具有国家战略安全意义的。例如对退市的长航油运其巨额亏损主要来自于财务成本和利率下的资产重估,对资金密集型的航运和在公海上的无国界,你的7%利率与人家的不到1%的利率如何竞争?
中外的利率差别,在宏观上还反映为套利的链条,海外的热钱资金进入中国把美元换成人民币进行协议存款或者购买理财产品,中国企业支付高息换取美元到海外投资,中外资本的利差就是典型的套利!或者是中国的企业在海外取得资金贷款由于西方恶意压低中国的评级,贷款利率很高,但我们央行却要以非常低的利率购买外国债券,外国金融机构是可以拿我们央行的低成本债券来给我们海外投资贷款的!而对于国内的资金中国企业高息得来却要到国际上与西方低成本的资金比收益和风险,最后海外投资企业所承担的风险损失国内的借贷者却不承担,是中国的海外投资通过其风险损失给国内的食利者输送利润。如果我们整体宏观的看,这就是对外的一种利益输送,这种利益输送是中国实业承担的却体现为金融业的利润,也就无怪乎金融业利润丰厚和实业的利润微薄,这种局面不扭转,中国经济发展就没有持续性。对中国海外战略的成功是需要金融支持的,中国企业走出去的风险不能全部是具体的实业企业承担,银行和央行也应当分担中国走向世界的责任,在具体的中国企业走向海外的过程当中,中国的银行和金融政策要支持和分担一部分指责。中国完全应当也有能力在海外投资的微观层面进行经济金融的政策刺激,这样的微刺激在国内其他领域已经出台。
要对中国海外投资的微刺激,本质上讲就是要给海外投资单独的微观利率政策,要让海外投资的资金成本能够与国际接轨,央行购买美国国债的低收益率,为何就不能支持中国在海外的投资呢!这样的微刺激的手段就是类似于西方的QE,购买中国海外投资的金融资产,也就是购买企业为了海外投资所发行的债券或者贷款。这里我们注意到央行为了更好地确定和引导中期政策利率,正在创设一种新的基础货币投放工具 抵押补充贷款(PSL,全称初译为Pledged Supplementary Lending)。这样的货币工具完全可以用于央企的海外投资!对有国家战略安全意义的能源、高科技和资源产业,央行应当给支持海外投资的银行特殊的金融政策,应当可以比照西方QE的收益率水平来制定PSL利率给这些机构发放货币,否则在中外高利差的不平等竞争下,西方低利率的长期化导致利差长期化下,长期的不平等必然会导致中国海外投资会出现战略性的崩溃。
中国与外国的利率差别已经成为中国海外战略的大山,翻越这个大山需要中国金融力量的支持,需要中国对企业海外战略的金融政策微调,需要实业与银行更好的融合。解决这些根本性的制度问题,让中国走出去的企业在制度政策层面上与西方企业在同样的起跑线上,才是中国崛起必须的政策制度环境和走向世界的成功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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